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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以往認定的一切改變時,我們還能保持著理所當然嗎?

  費里德之於米迦爾是怎樣的存在?

  對於這點,米迦爾可以毫不猶豫的表示:「想致其於死地的對象。

  米迦爾曾經被費里德殺過一次,手臂被切斷,腹腔被穿孔,直到現在他仍記得那時穿透身體後所感受到的熾熱以及接踵而來的空虛冰冷,生命流逝,鮮血遍地,他看不見事物,世界在眼前變得模糊不堪,他僅能看見佈滿擔憂的優一郎翠綠的眸子。

他必須讓小優離開這個像是地獄的地方。

  米迦爾內心只有這樣的想法,於是當他看見優一郎順利逃走時,才真正感受到接近死亡的絕望,他想,這樣很好,然後,下一刻,米迦爾的世界在克魯魯的血下崩潰。

絕望的喊叫被淹沒在血液之中。

  「現在,你還覺得那時候是地獄嗎?小米迦?」費里德用著曖昧的笑容看著米迦爾,嘴裡說著嘲諷的話語,回答他的是米迦爾冷漠轉身的背影。

  費里德總是用那曖昧的語氣講出米迦爾不想面對的現實,卻又在下一刻表現的慷慨大方,變化快速令人捉摸不定,就彷彿設下透明網的蜘蛛一般,誘惑著獵物上門,然後給予對方絕望的極限進而吞噬掉對方。

  這讓米迦爾感到相當煩躁,也是讓他想動手殺了對方的原因,然而費里德終究是貴族之一,無論表現的多麼簡單,也不過是因為樂趣而縱容他罷了,這點,米迦爾相當的清楚。

  然而,米迦爾卻一點也無法理解對方玩弄自己以及袒護自己的原因,要說是為了殺他而佈下的陷阱,這個目的他相信費里德已經達到了,那麼,在那之後呢?

  那次,被紅蓮所設下的陷阱所捕獲,鮮紅的劍鋒反射著他湛藍的眼眸,就連閉眼的時間都來不及,身體僵硬無法反應,死亡邊緣時刻。

  「米迦,你欠我一個人情。」

  調侃的語氣在耳邊響起,淡紫色長髮撫過臉龐,劍鋒變成了飄揚的紅色絲帶,費里德為他擋下了紅蓮的劍。

  從那時開始,米迦爾對費里德產生了一絲絲好奇,但也僅僅只有那一絲絲,他和費里德的相處依舊淡漠如初,他不是當初內藏詭計獻血的孩子,費里德也不是他以為的普通貴族,兩步半是米迦爾跟隨費里德步伐的距離,同時也是心中與費里德的距離。

  「費里德還沒回來嗎?」

  克魯魯倚靠在座椅上,神情略顯煩躁,手指敲擊在扶手上,會使吸血鬼女王感到煩躁的傢伙不外有他,便是費里德本人,無故外出的費里德已經消失了三天,而同一時間,桑古奈姆周邊城鎮傳出柊家軍隊與低階吸血鬼發生鬥爭等眾多事件。

  在聽到克魯魯的詢問後,米迦爾感到異常的煩躁,但究竟是為了桑古奈姆的紛爭還是費里德失蹤的事感到煩躁,他無從得知,唯一確認的是,米迦爾有著想等待對方的心情,其中包含了想痛打對方的衝動。

米迦爾就坐在出口的階梯上,他時常一個人獨處在這裡,為了回憶當時稀少的快樂,而此時,他是無意識的來到此地,為了等費里德。

  「五天。」

  低喃著,米迦爾整整坐了兩天,直到他看見純白的披肩飄揚於眼前。

  「嗨唷,小米迦,你是來迎接我的嗎?」

  費里德如以往一同,將手叉在腰上,保持著嘴上完美的微笑,與以往不同的是,費里德純白的制服充滿破損髒污,上頭有著血色,無法分辨究竟是屬於誰的。

  米迦爾看著費里德,沒有言語,視線瞄向費里德披風一角,大片血跡乾枯在上頭,半闔的嘴所藏匿其中的疑問在費里德調侃下淹沒消逝,湛藍眼眸淡漠地看了看轉身離開。

  「還真冷漠呢。」

  身後傳來的是費里德的話語,與腳步聲迴盪於穿廊中,一聲聲,一聲聲。

——他們彼此的距離依舊維持著。

  「費里德?」

  米迦爾走進費里德宅邸內,裡頭安靜地像是沒有活人生存一般,事實也差不多是如此,但以往米迦爾進入宅邸後便能見到費里德走出的身影,因此他才下意識呼喚對方,呼喚聲迴盪著,沒有回應,米迦爾走近費里德房門,遲疑了一會將大門推開。

  均勻呼吸起伏著,費里德在床上沉睡著,破損的衣裳已換掉,米迦爾微微蹙起眉頭,刻意放大了走路的步聲,對方仍沉睡著,絲毫沒有因為聲響而清醒。

這不像米迦爾認識的費里德。

  米迦爾想著,費里德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很陰險狡詐的傢伙,幾乎很少能清晰看見對方的弱點,然而現下卻連他入門都毫無反應,米迦爾的煩躁感莫名因此而上升,沿著床沿坐下,沉默地看著費里德的睡顏。

  事實上,對於這個人,米迦爾一點也無法理解,不論是捉弄他為樂時,又或者是策劃詭計時,他曾經以為這個人很簡單,然而事實是這個人比其他人都還要來得複雜,有毒的蜘蛛就是費里德最好的代表。

  「費里德。」俯身靠近了幾分,米迦爾放大了音量,用肯定的語氣喊著。

  紅眸瞬間睜開,手腕被抓住,身體重心被對方拉走,摔在柔軟的床鋪上,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隨即來臨,費里德似乎連呼喚他的人是誰都還沒看清,而在他看清時,米迦爾看見了對方閃過一絲的驚訝,消失的很快但他還是捕捉住那變化,窒息感減退,費里德又回到原先的模樣。

  「呀,小米迦這是想襲擊我嗎?還是,要來給我獻血呢?」

  費里德刻意提及了米迦爾厭惡的回憶,然而米迦爾就連掙扎也沒有,淡漠的眸子注視著他,伸手拉下了自己的衣領。

  「你想吸血嗎?」

  疼痛在話語落下同時感受到,費里德毫不猶豫咬下米迦爾潔白的頸部,米迦爾沒有掙扎,他還在思考著自己如此做的原因,是因為看不下去又或是真的是為了對方?

  他不想明白,手指捲起對方淡紫色的髮絲,上頭還有些許乾枯的血液,捻掉血液,米迦爾靜靜地等著費里德起身。

  「克魯魯找你。」

  整理被弄亂的衣裳,米迦爾走出費里德房間,脖子上還有著淡淡的紅印,在費里德眼中看起來有些曖昧。

  費里德掩蓋住臉部神情,微微露出的是上揚的嘴角,手套上充滿了屬於米迦爾的味道。

——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成鼻息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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